堕落天使
题记:这一刻我不再飞翔,这一次我执意坠落。
之一章 蜕变
第二章 相遇
第三章 也是相遇
第四章 网中人
第五章 飞越迷雾
第六章 踏雪寻梅
第七章 不谈爱情
第八章 选择
第九章 堕落天使
之一章 蜕 变
他人即地狱。
——萨特
一
从很久以前,我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一种期待与被期待的感觉。
而这感觉又太模糊,以至于我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到底是人还是事。
不知道它(或者他或者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这期待的尽头是喜是悲。
只知道我必须期待它,相信它也同样在期待着我,紧张而茫然地期待着我们的相遇。
一切都是宿命的因果,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我是一个 *** 。”我满脸委屈地对阿萍说,心里想的却是周星驰在《喜剧之王》里的那句台词“我是一个演员”。
阿萍斜倚在床头,笑吟吟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出我的破绽。
阿萍是我的网友,也是我第五个女朋友,和大多数女孩子不同的是,她有 *** 情结。
她有理由这样,因为她是一个 *** ,她有权利不要二手货。
我不得不欺骗她,因为我喜欢她。
在无数花言巧语之后,我开始对她做那件她说结了婚才可以做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她叫
疼,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关键的时候我用了点强,达到了目标。
记得美国有句谚语“女人爱前夫”,意思就是女人的心里永远都会被她的之一个男人占
据。这句话很有道理,因为我发现阿萍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同了,那是爱,我看得出。
她的头伏在我胸口,静静地听我讲述困扰我的那种感觉,期待与被期待的感觉,然后抬起头来对我笑,说她就是我所期待的人,她也在一直期待着我。
我知道不是,但我无法说出口。
几个月后我们分手的时候很平静,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我装出一副向遗体告别才用的嘴脸。
她被感动了,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她并不知道,我此刻想的是,总算又甩掉了一个。
这一次恋爱其实和前几次并没不同,生活依然是无休止的自我复制。
我是个晚熟的人,直到大二才有了真正的初恋,那个女孩是师范学院的,长得酷似我那时的偶像酒井法子。
从认识她那天开始我就隔三差五地去找她,但却连手也没摸过,直到分手。能永远看到她纯真的笑容已经是我更大的心愿,那时候把爱情想得太单纯。
分手是认识她半年之后的事情,我的一个高中同学,也是“酒井法子”的大学同班同学
告诉我,其实“酒井法子”远不象我看到的那么单纯。
也许是因为单纯的爱情总会让人觉得不真实的缘故,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这次爱情抱有信心,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
我的梦中情人仍然是东方美女,长发,温情,白壁无暇。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认识了媛媛,一个开花店的女孩,长发,温情,相貌很东方,如我所想。
我听别人说她有个男友,但似乎感情不太好,我没向她求证过。
从认识她之一天开始我就对她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而且在她面前也不掩饰。
一个月后她答应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那天的电影不好看,似乎是一部很滥的国产片,我们的耐心只维持了二十分钟。
我们在一家小饭店喝酒到很晚,她的酒量并不大,所以很容易就醉了。
她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关于她和她的男朋友。
我送她回店里,她没有让我走。
她并不是 *** 。
我对她说我不在意,但那是骗她的,其实我很在意。
当你非常喜欢一件东西,而又发现它有了无法抹去的污秽,你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我,我会毁掉它。
知道我做了什么吗?不妨猜猜。
反正和她分手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怨毒。
这个时候,我感到了报复的 *** ,极度的 *** 。
真正伤害我的是我的第三次恋爱,网恋。
二
网恋的游戏并不好玩,对一个不懂游戏规则的人来说。
遗憾的是我爱上了她,一个两千公里外的女人,素未谋面的女人。
爱情不是我所能抗拒的,一切无可救药。
和大多数网恋的过程一样,先聊后见。
拥抱,接吻, *** ,然后回到各自的生活。
分别总是凄凉的,分手却是冷酷的。
我们分手是在见面后的第三个月。
她说:这只是一个游戏,只是你不够天分,太认真了。
她说的对,这只是一个游戏,我坏了规矩,太认真了。
以致于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整天在各个聊天室和BBS里寻找她的影子,直到认识了点点。
那时点点在同济读大四,她是个体贴的人。
她耐心的劝我,开导我,象妹妹,又象姐姐。
和点点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是那次唯美主义的初恋的延续。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不论是平坦还是坎坷。
点点在毕业后的第二个月去了德国。
我们的生活注定无法交界,连见面的可能也不复存在。
研究生的日子是平淡的,除了学习就是上网。
我开始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女人。
我出没于多个聊天室,
一面在公聊里正气凛然地做柳下惠,
一面在私聊里和小MM们甜言蜜语。
偶尔也在BBS里混混,
一边写些批判网恋的故事,
一边看哪个ID是同一城市的女孩。
*** 是滥情的,包罗万象。
从嗜好 的 *** 人到 *** 形象的小妹妹。
我混迹其中,如鱼得水,虽不快乐,却还自由。
一切开始毫无进展地原地蹉跎,
我的生活和我的论文。
三
据说,可以称得上是网虫的人一般可以划分为两种类型:
之一种人很无聊,上网是为了打发时间;
第二种人很寂寞,上网是为了寻求 *** .
我不知道自己痴迷 *** 的理由,也许二者皆有。
同样,我也不知道叶雷沉湎 *** 的原因,他说是为了推动妇女解放事业,我很怀疑。
叶雷是我的死党,和我同租一套房子。
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上网。
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泡妞。
我们的不同点在于泡妞的策略不同。
叶雷喜欢用最直接的一种 *** 。
他每认识一个女人的时候,之一句话就是“ *** 吗”。
他说这时候一般会面临三种回答。
之一种是对方对他破口大骂。
对此他神情自若,置之不理。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大约百分之五十。
第二种是对方问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他说这样其实就是有戏。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大约百分之三十。
第三种是对方很干脆地回答“行”“干”“做”。
这样的女人要么是太渴了找发泄,要么就是实在拉不到客人的 *** 。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大约百分之二十。
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勇气象叶雷那么直接。
上网时我对女孩子说的之一句话就是“早”。
因为在网上说“你好”实际上是没人理会的。
相比之下,“早”要比“你好”更能激起异性的好奇心。
正常的情况下,至少她会问一句“还早吗”。
有来有往就是交流的开始,我相信。
也许是因为我和叶雷在泡妞 *** 上的互补,在一起时才会有了很多的话题。
一旦遇到了个别心如磐石的女人,我们就联手攻击。
往往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少会有例外。
第二章 相 遇
在 *** 里,被骗和骗人其实并没什么不同。
——飞飞的信
一
有天晚上去一个朋友那里喝酒,回来的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不算很大,可按距离来看,无论骑车回家还是回学校都会被淋透的。这时我看到路边有家叫任逍遥的网吧,我想了想决定在这里包宿。
我每天都上网,但象今天这样在网吧里通宵却是之一次。
网吧包宿的人并不少,我找了个离空调近的位置坐下,一面打开自己的 *** ,一面打开自己的263信箱。
*** 里没有人在线,只有一个江西的女孩子给我留了言。
她现在在北京,本答应我来沈阳看我,但现在时间紧,所以不来了。
信箱里新信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在一个BBS里别人回我帖子的回复通知,朋友们的来信其实只两封。
一封是一个文学网站,邀请我作他们的签约作家,向我要通信地址,好给我寄合约。
另一封是我在网上认的小妹——南宁的哨子来的,她是一个很刁蛮,也很可爱的女孩子,总是死缠着我要听我的爱情故事。她在信里说,把我分析了一下,觉得我是那种心里明明在乎对方在乎得要死,可脸上还要作出一副满不经心的表情的人,本来很善良,却一定要装得象见到美女就吹口哨的小 *** 。
我看着哨子的信,边看边笑。我善良吗?我也不知道。不过都没所谓,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不需要善良,就象不需要爱情。
看完信之后,我用 *** 搜索在线名单,随便找了几个女的聊,但她们都爱搭不理。
我知道这帮三八都是每个人在和十个二十个傻瓜作这 *** 态。这也没办法,在当代中国,所谓半边天的女人在地位已经高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 只是现实社会的放大镜。
我就这样一边和几个 *** 过嘴瘾,一边在BBS里给别人回帖子。
寂寞的夜晚,寂寞的网线。
等我回完了所有和自己相关的帖子, *** 里的 *** 们也都一个个地下了线,等我再搜索的时候,连着搜了几页搜到地都是大老爷们儿,我一气之下不再找人,进了网易的聊天室。
国内的聊天室里,网易的特别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按各城市不同来分房间,这样就使大家找对象更方便快捷,当然,不是真的找对象,找的是 ,谁都知道,尽管不说。
我用“有话好好说”这个名字进了聊天室,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叫“清泪”的女人在公聊里嚷嚷:“谁是东大的?我要找个东大的男生作男友!”
在网上混得久了的人都会见过这种情形,网上本来女人都受宠,不管美丑(当然也是因为不知美丑),这样急色的女人一般只有三种可能性:
之一种。此人是个男人,而且很可能是同性恋。
第二种。此人是个女人,而且想找点 *** ,想网上 *** 乃至真干。
第三种。此人是个想找生意的鸡。
如果是之一种的话,三句两句我就能套出来,男人和女人说话方式在细节上是不同的。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我倒一点不怕,这么漫长的夜,是该找个 *** 点的,就算真干也不怕。
如果是第三种的话,我可就要撤退了,不过我不认为鸡( *** )会在乎客人的职业,所以这种可能可以排除。
安全考虑,我查了一下她的资料,她的个人介绍写着:拾起你丢弃的玫瑰,一丝冰凉滑过指尖,好苦涩!是一滴清泪~~~~
于是,我心里有了底,是个爱装纯情的小娘们儿。我应了一嗓子:我是!!
二
“你是东大的吗?”她用私聊问我。
“如假包换。”
“那我们在 *** 里聊吧。”
我们交换了 *** 号码。
“你是哪儿的?你叫什么?为什么对东大的这么高看?”我在 *** 里问她。
“你就叫我青青吧,其他的别问那么多了,你是不是东大的吧?”
“是,肯定是,我要不是就没人是了。你好看吗?”我猜她是来找 的,这样的选手只要长得不太恐怖的一般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我很难看,个矮,戴眼镜。”
网上说自己难看的女人要么是挺漂亮,故意丑化自己来找个人品好的;
要么就是真的本来就难看而又说自己难看,这样故意让你主动上钩她好蹭饭。
犹太人曾说:永远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筐里。
我想,这句话可以引申为好几句话,诸如:永远不要把所有的感情投给一个女人;永远不要把完全信任一个人;永远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呵呵,我也不帅啊。”我相信这样摸棱两可的话是更好的回答。
“你是 *** 吗?”我又问。我知道这个问题太直接,不过后半夜上网的女人本来也没几个好东西,用不着兜兜转转地假正经。
“不是。如果你觉得不好的话,你可以不必对我说话了。”
“呵呵,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哦?”
“这么直接找男友的,要是 *** 才怪。”我心里想,不是 *** 就好对付多了。
“哦。你大几?”她并不象那些俗妞儿一样先问个头再问有没有钱。
“我研二,你大几?”
“啊,那不行了。我找错人了。”
“怎么?”
“你是研究生,我配不 *** 。”
“别这么说啊。你大几啊?哪个学校的?”
“沈阳大学,开学大二。”
“你多高,多重。”
“159.5,105。”
“你去聊天室找了多久了?找到几个了?”
“都四个多小时了,一个都没找到。”
“啊?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说说看!”
“个头在179.5-182.5之间,体重在137-143之间,头发长度17-22厘米,相貌象柏原崇,大本学历。”她明显是在发梦。
“啊?怪不得你找不到!你不是说你难看吗?”
“难看怎么拉????难看的女孩难道就没有梦想的权利??”
“行,你厉害。I服了U。我承认我不够条件。”
“那就不行呗。对了,你们学校附近房子便宜吗?”
“我看你是没戏了,这儿没人能行//不便宜,怎么了?”
“我们学校的宿舍不让住了,我想租个房子,但更便宜的也要三百五一个月,太贵了。你们学校的女生宿舍对外租吗?”
“不对外,但好象有人偷着住的。你为什么不和别人合租呢?那么平摊下来一个月也就一百多。”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而且我找的那间房子不好,窗子太小了,我嫌太闷。”
“毛病倒不少,又想便宜又想好,哪儿那么多好事?嫌闷住宾馆去啊!”我发现这样的女人就是犯贱,所以态度也越来越差。
三
在我发火之后的十几分钟里她一直没有理我,最后逼得我说了句:
“尊重是相互的,你到底还能不能做人?!”
“不能。”她的回答挺干脆。
“你到底还想不想租房子?”我知道她对这个关心。
“想。”看来我没猜错。
“那我帮你吧。”
“好。”
“你见过几个网友了?”
“一个。”
“感觉好吗?”
“不好。”
“别总见网友,网上骗子太多。”我看她不爱理我,该是装正直的时候了。
“我不怕。”
“还是小心点好。”
“谢谢。刚才有个人说想见我,他说想多见几个人,从中找一个做女朋友。”
“那不就明显是给你下套吗?!那不是好人,别上当!”我倒不是出自好意,只是眼看到嘴的东西被人抢跑实在心有不甘。
“我不在乎。他说的挺直接,说见面的话给我见面费一百块钱。”
“你怎么这样?你就这么在乎那点钱?!”我后悔自己刚才装正直,现在想好色也不好意思了,只能继续装下去。
“是啊,我就是为了钱才和他见面的。”
“哎——现在的女人啊,怎么会这样呢?!”我忿忿地回答,心里恼怒这家伙浪费了我太多时间,还不如进个 *** ,现在早泡上好几个了。
我不再理会她,重新进了“沈阳的天空”。
也许是夜已太深的缘故,聊天室里的雌性动物数目已经降到了历史新低,仅存的几个也都已经为自己的荷尔蒙分泌找到了出口,不论我嘻笑怒骂,再也不肯理我。
再看 *** 上面,还只她一个人在线上,一动不动。
都是这个傻子闹的。
我打着哈欠穿行于一个又一个聊天室,到处是一片黎明前的冷清。
眼前的屏幕越来越模糊,我终于忍不住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这时似乎她还在 *** 上面亮着。
第三章 也 是 相 遇
还要走多远?我不知道。
反正这条河有多长,我就会走多远。
——吉普赛人《昨天,我……》
一
当我被叫醒的时候,网吧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我在路边摊胡乱吃了早点,踩着单车回学校。
上午没有课,我抱起几本资料去图书馆啃。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人很多,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对儿小情侣,既勾肩搭背且眉目传情,偶尔还絮叨几句。
不知是昨晚睡得太少,还是这书里的公式太繁琐,我终于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梦里进了阿鼻地狱,经历烈火的焚烧,炽热难当,猛然醒来才发现这是正午的阳光的“沐浴”。
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眯着的双眼,原来那小两口已经走了,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正在做外语题。
她看起来大约不超过二十岁,瓜子脸,大眼睛,短发,气质优雅,打扮入时,脖子上系着一根黄色的手机绳,不知下面挂着的会是什么牌子的 *** 。
我的之一反应是,这可真是个美女。第二反应是,我从没见过她。第三反应是,她肯定不会是本校的学生。
东大不是没有美女,但只要稍微有点姿色的,都整天忙着和不同的男人约会,图书馆对她们来讲实在是陌生而遥远。
她似乎感觉到我在注意她,抬起头来对我一笑。我心一慌,忙低下头来。
我性格一向内向,在生活中远不如 *** 里那么善侃。
我又看她面前的几本书,大多包着书皮。让我奇怪的是,其中有一本特厚的书居然上面隐约写着“泰戈尔”的字样,我看过的泰戈尔的书似乎没哪本书有这么厚的。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同学,那本书借我翻翻行吗?”我指了指“泰戈尔”。
她点了点头。
二
我拿起书一看,笑了。
原来不是“泰戈尔”诗集,而是“泰戈尔”电脑,是一张充做书皮的广告纸。
翻开书,第二页上写着书名:博弈论。
“你是学管理的?”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我发现她的眉毛很长,有股英气。
“你好象不是本校的。”
点头进行中。
“期末考试?”我下巴扬了扬,看着她正做的英语卷子。
“哦,不,是托福模拟题。”她终于开口了。
还好,声音和相貌配得上,我知道有些女人看起来油光水滑,可一张嘴却象已经唱了二三十年的重金属。
“好学啊,我有个朋友在北京新东方,那里教的不错。”看得出她属于那种“良民”,我开始投其所好。
“哦,我正打算去那里学暑期班呢!”她果然上套。
“你哪个学校的?怎么在这儿上自习?”面对美女我抖擞精神,睡意全无。
“沈阳大学。我们学校的自习室太乱,所以……”
“怎么又是沈阳大学的?”我低声嘟囔了一句。
“嗯?什么?”她显然没听清。
“你来啦!等我一会,一会我回来找你!”我的肩头被拍了一下。我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叶雷,一回头果然他急匆匆向外走。
“你看到那个人没有?”我指着叶雷的背影对美女说,“那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越南来的。”
“别骗我了,我才不信呢。”美女的脸上之一次绽开笑容。
“真的真的,你没发现吗?越南人都很瘦,而且皮肤黄,腰长。”我一边比划一边一本正经地说。
“啊?这...这倒是。他真是越南的?那他来这里做什么?”看来还是善良的女孩子更好骗。
“现在随着中越关系改善,中越边境贸易也越来越频繁,所以就出现了这种互派留学生。”我编瞎话的功夫与日俱增,简直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境界。
“那他怎么认识你呢?”看起来她挺感兴趣。
“他请我做他的汉语家教。”我正色道。
“哦,那我听他说话好象沈阳口音挺浓的啊!”
“正因为他过去的汉语家教口音太重,所以他才请我做他的家教。”
“原来是这样。”她肃然起敬。
三
“你们那儿的同学上网的多吗?”我信口问道。
“挺多的,不过我不爱上。但我觉得那么挺无聊的,纯属浪费时间。”美女严肃起来。
“我也觉着是。”我附和道,“现在上网的那些人太滥,净是些找对象的,素质太低。”
“而且光靠聊天根本没法了解一个人,就算说一千句,你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啊?你说呢?”
“是啊,所以我从来不聊天。也很少上网。即使上,也就是查资料看新闻什么的,别的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到处都是网恋的,多幼稚啊!我就不相信网恋。”
“我也是。”美女又表示有同感。
“是你朋友不让你上网吧?网上骗局太多。”试探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随意一点,轻描淡写,这样才不会让对方有警觉。
“他啊?他在外地,也管不了我。是我自己不想上。”
一听她说有朋友,我的心微微一沉。不过这样的美女如果对人说没有男朋友,恐怕谁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女人的心是善变的,只要打动了她,别说有朋友,就算结了婚,有了孩子都一样能不顾一切。
“怎么?你男朋友是外地的?不会是网上认识的吧?”我笑着问。
“不不,是一次我陪我妈去北京看病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医生。”
“啊,那将来不是要两地了吗?你毕业去北京还是他来沈阳?你要联系到国外的学校他也跟出去?”
“以后啊?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再说吧。也许感情变了,也许环境不同了,现在谁也不能为以后许诺太多啊!”
她似乎有了些感触,转头看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丰满的胸部随之波涛起伏。我突然感觉有些眼晕,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等我把眼睛挣开,却看到她正在收拾自己的书。
“你要走了?”
“嗯,我得回趟学校,下午学生会有个会要开。”她收拾好书包,站了起来。我看她的个头得有一米六二六三。
“你……你叫什么?怎么联系你?”虽然很唐突,但这却是捕获美女最后的机会,是人都不会放弃的。
“哦,我叫常小雯。我手机一般不开,给你留我的传呼吧,191,XXXXXXX。有事传我就行。”
“我叫王海涛,过几天找你出来玩你可别说不认识我。”我笑眯眯地对她说。
“那好,就这样,再见!”她急匆匆地转身走了。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淑女风范。
“喂!你小子怎么勾上的?赶紧告诉我!”叶雷这小子象苍蝇一样不失时机地凑过来,一 *** 坐在美女刚才坐的位置。原来他早已在旁边盯很久了。
“我发现我手段越来越高了。说实话,你看她能打多少分?”
“至少得这些,”他用手比了个八,又比了个五,又补充说:“要是不那么假正经至少还能高十分。你要真能把她拿下我佩服你,那你真是我的偶像。”
我边把刚才那美女的传呼号码记下来,边呵呵乐着琢磨怎么把那美女钓上床。难度是大了点儿,不过难度越大越 *** ,我觉得。
第四章 网 中 人
从我这里走进苦恼之城
从我这里走进罪恶之渊
从我这里走进幽灵的行列
——但丁《神曲.地狱篇》
一
晚饭之后照例去学校旁边的网吧上网。
外面的网吧虽然有点贵,但总不会象教育网那样逮哪儿哪儿上不去。
叶雷去城市的另一边去和一个聊了一个多礼拜的网友见面。
他说,那个网友在 *** 里说自己是个非常标准的美女。
我相信他说的“标准”,怀疑他说的“美女”。
不过叶雷说无所谓,他说灯关了一切都无所谓。
我开了 *** ,随即进了163的“沈阳的天空”。
聊天室里早已人山人海,“你好”,“你的 *** 是多少”的对话此起彼伏。
*** 里在线的人也有二十多个,名字都很陌生,一个个地傻站在那里和我对视。
我的 *** 上的人总是换来换去,所以对此我也习以为常。
我一般总是对 *** 上的人挨个发信息“hi”。
如果和我说话的我就和她聊。
如果不理睬我的我就把她直接删除,从来不会多费一句话。
今天的情况也是如此。
我一边换了个名字在聊天室里开骂,一边在 *** 里挨个“hi”。
补充一句,我在聊天室里骂人的本事挺高,很少碰到对手。
那些话都新鲜又刻薄,让人无法抵挡。
碰到男的和我作对,我就说“你 *** 裤裆被N颗陨石砸了个稀烂”。
碰到女的和我作对,我就说“面对你的肚皮我视死如归”。
有人说,在 *** 里可以发泄对现实生活中的不满。
我想是的。
当聊天室的 *** 把我清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 *** 上“hi”了十七八个人了。
不理不睬,还是不理不睬。
终于陌生人里有人对我说话“你今天又来了?”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刚被我删除掉了。
我把她拉回到好友里,她的名字叫“青青”。
我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是谁?我们聊过吗?”我问道。
“怎么?你忘了?我是清泪啊!昨天半夜我们不一直聊来着么?”
二
"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找着对象了?"我想起了她.
"没呢,找到就不来了."
"哇!真叫执著!我崇拜你!对了,你是学什么的?"
"土模."
"这是什么专业啊?是土木吧?"
"不,就是土木."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想唬我?你恐怕也不是沈阳大学的吧?说实话你哪儿的?"
"不说."
"说了能怎么的啊?怕什么?"
"还是不说."
"随便你吧.你不是要租房子吗?你想租多少钱的?"
"越便宜越好."
"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我同学说月底借我500."
“嗯,那你自己还有多少钱?”
“到月底为止我会有六百八十四块零两毛钱,如果不吃饭的话。”
“哈哈,你真能开玩笑!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连交房租都不够。你不是涮我呢吧?!”
“啊??不够啊?那得要多少钱啊?”
“比如要住寝室的话,要先交一年的租金,就是1500。如果在外面租的话可以三个月一打租,但房价更贵。”
“那怎么办啊?我没那么多钱啊!能一个月交一次吗?”
“不能!你自己想辙吧!”
不是我冷血,实在网上这样的骗子太多了。
随便翻张报纸都能找得到这样的消息:某人上网碰到一 *** ,把自己说得特穷(也有的说自己特寂寞),装得可怜巴巴,换取那些意志薄弱的雄性动物的同情心,然后就是见面, *** ,骗钱骗手机。
跟这样的女人说话真是浪费时间,既累且烦.
我觉得我不去报警已经算是心肠很好了。
我用打字的空闲时间给一个曾说要和我上床的网友打 *** 。
*** 响了,她正在她男朋友家里,她气喘吁吁让我明天再打。
我听得出她在忙什么,笑着骂了一句,挂掉了。
想给小雯打个传呼,但又怕太冒昧.
对付这样的女孩子只能慢慢来.
拥挤的 *** ,寂寞的心。
我茫然地遍寻和我同样孤独的灵魂。
但找不到.
除了眼前这个既丑且穷急于找对象找房子更可能是找凯子的"青青".
我开始觉得无聊.
我打算再和这个什么青青侃一会儿就走人。
反正她也不是好人,泡泡她也没什么。
三
“你家哪儿的?”我抽冷子问。
“沈阳啊。”
“那为什么不回家住?”
“当然有原因,你别问了。”她隔了半晌才答了一句。
父母离异?我的脑海里马上作出反应。
没有感情的双亲,破败的婚姻,无人理会的孩子。啊,好可怜!
可惜,我不信。
不过,从礼貌考虑,该换个话题。
“你有过几个男人?”
“一个。”
“网友?”
“不是。”
“同学?”
“不是。”
“那是什么人?”
“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认识他,你一定会认为我疯了!!但事实的确如此!!!”她看起来情绪很激动,不大象是装出来的。
“天!你不会是为了钱而……”
“你并不了解我的家庭,也不了解我的经历,不要对我说这些!!!!”
看到她那么多的惊叹号,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与此同时,我的脑部活动也异常激烈。我猜想着这个故事。
在一场无法挽回的家庭大战后,孩子成了牺牲品。出于对未来生活的考虑,孩子虽有父母,却已成孤儿。她不得不游荡于几个冷漠的亲戚家,饱尝冷暖。在一次穷困潦倒之时,为了生计和学业而出卖自己的 *** 。在堕落的同时,内心却还有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这真是个好故事,我该把它写下来,故事的名字可以用郑智化一首歌的歌名《堕落天使》。
问题是,这件事是真是假?会不会只是个作弄人的骗局?她到底是生活凄惨的女大学生还是精神空虚的无聊妇人?
如果她真的很穷,又怎么会有时间和金钱整天上网呢?
我见过我们学校的特困生,一个个面如菜色,双眼无神。对钱极仔细,吃过饭的盘子就象刚刷过的一样干净。他们的时间似乎只是用来打工和学习。上网?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奢侈了。
莫非这是个骗局?如果真是骗局她会很快就要求见面的。
无论怎样,我都要多了解了解她,即便只是为了知道真相。
“我能帮助你吗?如果需要的话。”我说这话的时候做好了几手心理准备。
“不,不需要。没人能帮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这回答在我意料之外。
“可以见个面吗?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如果她要求见面的话我就不见了,既然她不说见那我就说见。
“不了,没必要。”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
“你别介意,我只是想帮你找房子,没别的意思。”我知道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那你把 *** 告诉我吧,我给你打 *** 好了。”
“你寝室 *** 多少?我打给你好了。”从 *** 至少可以知道她到底在哪个学校。
“学校现在不让住了,我不在寝室,你找不到我的。”
“你不住寝室又不住家里?那你住哪儿啊?不会是睡大街吧?哈哈!”
“那还不至于,我现在晚上在网吧里包宿,比住别的地方便宜。”
原来她总上网是这个原因!
我没遇到过这么穷的人,如果这是真事的话。
好题材啊好题材。
我强烈的要求见面,但她始终不同意。
最后我还是留了CALL机号码,许诺说,如果她告诉我她的故事我就帮她找房子。
经过N次卓绝的努力后,她同意明天CALL我。
我汗流满面地下了网。
这是我之一次和人侃得这么累。
回到住处时,叶雷还没回来,估计又要“运动”到明天。
我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频道。
里面是一个以大舌头闻名的 *** 歌手在 *** 首弄姿。
脸上一幅刚挨过揍的表情。
第五章 飞越迷雾
一
我从小就喜欢侦探小说。
不管是中国的《施公案》《狄公案》还是外国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都为我所钟爱。
我喜欢神秘感,钦佩那种能从琐碎的蛛丝马迹来分析整个事件的人。
记得看福尔摩斯的时候,心里在想,如果某天,也有某件神秘的事情也被我侦破了该有多爽。
没想到现在我就真的就再这样一团迷雾之中,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的迷雾。
如果换了福尔摩斯替我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福尔摩斯也上网吗?福尔摩斯会不会脱掉外套,扔掉烟斗,和华生两个人从 *** 线钻过去看个究竟呢?
青青到底还是CALL了我,而且不止一次。
可是我却觉得自己陷入了更大的一团迷雾。
她之一次CALL我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
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正要回自己住的地方。
我当然马上就回了 *** 。
*** 里她的声音虚弱而细微,充满疲惫。
她说她现在在我学校附近。
她说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并不饿,就是口渴,特别渴。”她的声音若有若无。
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这似乎并非骗局,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街边的IC *** 旁,无助地面对未来。
“我现在去找你,好吗?你在哪儿?”我急切的说。
“不,你不是帮我找房子吗?联系到了没有?”原来她还是只对房子感兴趣。
她不急于见面,看来不象是骗子。
不过她要是不见面我怎么能了解她呢,又把小说进行下去呢?
“我最近就在东大帮你找个女生宿舍好吗?我们见面我才好带你去看看啊!而且,我打算以你为主角写个故事。”我一急就说走了嘴。
“不!不要写我!你这样我更不会见你了!我也不找你帮忙了。”她看样子要挂 *** 。
“别急啊!不见就不见好了,我这几天就给你找,你过几天再传我好了,到时候我告诉你该找谁,你自己去,你看这么怎样?”我强忍内心的不耐烦,我很少态度这么好的,何况对方还是个没见过的女人。
“那……好吧。过几天我再传你。”她答应得很勉强。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给你送点吃得,送点水。”我实在太想见这个神秘人物了。
“不必了!就这样吧,再见!”她把 *** 挂掉了。
“你说说,现在人怎么这么倔呢?快饿死了还连杯水都不要。”我给小妹哨子打 *** 抱怨道。
“人家是自尊心强嘛!谁要你来施舍同情!要是你想帮她你娶她好了。”到底是女人了解女人。
“哎——这事儿难度大了点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
在之一次通话之后不久,青青给我又打过两次 *** 。
其中后一次时间比较长,连着打了十三个小时。
这也是我长这么大,之一次打这么久的 *** 。
印象里,煲 *** 粥过去最长的一次是七个半钟头。
那时和外地女友正处在最柔情蜜意的阶段。
当我放下 *** 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事实上,我是从早上起床收到传呼之后就一直打到了晚上八点。
我从没想过打 *** 居然也会象打了几天几夜麻将一样累。
我终于知道了她的故事。
条件是不许写她,也不许见面,即便是帮她找到房子之后。
我当然都答应下来,答应并不意味着就做得到。
我把她的故事记在日记里,因为它和我最初的想象完全不同。
她有父亲,也有母亲,家庭并没有破碎。
但她从小就生活在暴力之中。
在她的描述里,她的父亲是一个精于武术的 *** 。
在结婚后的第七天就把她的母亲打回娘家。
而且这种战争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生而停止。
她说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悲剧。
她的记忆是从挨打开始的,从没结束过。
耳光,皮带,拳脚……
(我在听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红岩》中的渣滓洞)
岁月慢慢地爬过每个人的身体,她长大了。
遗憾的是她的父亲千年不变的施虐于她。
一次竟骂出句“你就是块当 *** 的料”。
(听到这时我不由问了句“你该不是私生的吧?”)
她是她父亲的亲女儿,也是她母亲的亲女儿。
但她的父亲并不喜欢她,她母亲也是如此。
“这种敌对是与生俱来的。”她这样说。
不堪忍受这样的日子,她从小就不常回家,和一些小混混在一起。
别的孩子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她却在浪迹街头。
零食和零花钱对于别的孩子是生活中的必须品,对她来说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愿望。
缺少亲情,使她过早地走入了社会。
她从中学开始就在外打工,从推销员到女招待,甚至到酒吧女。
失身并非因为卖身。
她唯一的一次性经历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
那天在工作之后去洗澡,之后在休息大厅里休息,里面除她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看到她身上由于做工而留下的道道伤口,说了很多同情的话,然后骗奸了她。
那时她还不懂得性。
高二那年她突然觉悟,从此开始学习,很努力的学。
高考时她考得不错,终于从一个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学生。
她现在读大二。
她的家庭除了支付学费外,从不过问她的生活。
当然,生活费也就无从谈起。
所有的生活费由她自己去挣。
窘迫的日子一直伴随着她。
现在她的学校由于扩招而宿舍紧张,对市内的学生不提供宿舍。
她的钱不足以在外租房子,但她宁可睡在大街上也不愿回家。
现在网吧就是她的旅店,因为便宜。
她交过很多男朋友,从初中开始到不久前。
每个男生对她都不错,但她从不爱他们。
她对他们展露欢颜,因为他们可以给她钱。
她骗过很多人,她是个会利用男人缺点的女人。
对她而言,爱情与亲情一样只是两个空洞的文字。
她对未来已经不抱奢望,只想有一次真心的相爱。
她想寻找一个她爱的人而不是爱她的人。
之所以当初在聊天室里说要找东大的是因为听说东大的比较老实。
(老实?我简直快要笑出来。
我想起叶雷在本校的BBS里发的《泡妞手记》:
一见钟情爱 *** ,
两朵玫瑰送给你,
三番四次去找你,
…………
九天九夜 *** 你,
十天之后甩了你。
如果把这些告诉青青,她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以为是我写的呢?危险。
在写完整个故事之前我不想冒险。)
我很耐心地听她说完了整个故事。
最后答应她一个星期内帮她找到房子。
放下 *** 后我倒在床上睡了两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叶雷已经回来了,正满屋子的找手纸。
“手纸没有,砂纸你要不要?”我打着哈欠问他。
“你……简直太没人性了!”他看起来并不领情。
他翻出张旧报纸,冲进了厕所。
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他的配乐诗朗诵:
脚踏黄河两岸,
手拿机密文件,
前面 *** 扫射,
后边炮火连天。
三
虽然关心青青,那也只是因为她的故事吸引我。
比她的故事吸引力更大的,当然是美女的诱惑。
我给小雯打了传呼,约她出来。
她很矜持地表示婉拒,当然不会成功。
我约了她周末一起吃冷饮。
选择冷饮店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女孩子和人约会的时候总会思前想后。
冷饮店里灯火通明,这样就会让她觉得很安全。
冷饮店里消费不高,这样不会让她有心理负担。
她不是个善侃的女孩,却是个好的听者。
她举止优雅,看起来家教很好。
她的眼睛象一汪深潭,让人沉醉。
鬼使神差地,我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青青的故事。
当然,我把她说成我同学的网友。
“你们学校有这么穷的人么?我总觉得象是骗子。”我问。
“有啊!我知道有的同学确实挺穷的,甚至除了学费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都有。”她很平静的回答。
“哦。”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和她在一起在冷饮店里坐了两个小时。
我很小心地让话题不涉及家庭背景和感情经历。
之一次约会的印象非常重要,我知道。
小雯要走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腰上呼机的震动。
我不露声色地送走了小雯,然后马上回了 *** 。
果然是青青。
她说她实在没有钱了,希望我借钱给她,一百就行。
但她还是不想见面,只是给我了她的信用卡号码。
她要我第二天上午汇款到她信用卡上,这样她下午就可以收到。
我犹豫着答应了。
我觉得这简直是明骗了,换了别人谁会相信呢?
但一想到 *** 里她虚弱的声音,又觉得没哪个骗子能那么装得那么象。
“你该不是骗子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就是骗子!专门骗你这种心软又不信邪的人!”她马上回答。
回到住处,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这是骗子吗?
如果是骗子怎么会明说自己是骗子呢?
如果不是骗子为什么连面都不见就要钱?
难道她真的如她所说,是骗子中的“高手”,专门骗我这种好奇心强的傻瓜?
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梦里进了英国有名的“迷津”。
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才发现自己还在更大的一个迷宫里。
第六章 踏雪寻梅
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赢了。
——恺撒
一
摇滚歌手郑钧有一首歌,叫《商品社会》。
记得歌词里有这样的话:
“商品社会,欲望社会;商品社会,没有怜悯的社会。”
简单地说,商品社会就是拜金社会,没有冷暖的社会。
似乎连中央都说,现在已经进入商品社会了。
商品社会里,人和人之间虽有信任,却也有限得很,就象 *** 里一样。
至于给一个只打过 *** ,从没见过面也不会见面,更不知道底细的人汇款,更是件很傻的事情。
我就是这样的傻瓜。
我在上午去银行的路上,心里还在嘀咕:
就算花一百块钱上了一课吧,见识一下高手。
但我的钱没花出去,因为有规定,不能给同市的信用卡汇款。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遗憾。
如果她真的在我汇款后失踪,也让我心安了。
至少我可以明确一点:她是个骗子。
可钱汇不出去,也就找不到答案。
如果她没有骗我,真的象她昨天 *** 里说,除了绝不能动的几百块钱留做房租,现在已经只有几块钱了,那这钱更该汇出去。
我从没觉得自己已经冷漠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无论如何,她下午去银行取钱,发现钱没到,一定会找我的。
过去她几次呼我,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她每次呼我的时候,用的都是IC *** 。
*** 的号码,不是2384XXXX,就是2388XXXX。
而且那几个号码都是东大附近的号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每次都是用的三好街街边的IC *** 。
从银行出来后,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走了整个南三好街。
然后画了一张草图,记录了南三好街所有IC *** 的号码和相应位置。
我一向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
整个下午我都在等待中度过。
青青是在我正吃晚饭的时候呼我的。
我看了看号码,拿出我白天画的草图对了一下。
这个号码果然是三好街的,位置该是在三好街和文萃路的拐角。
从食堂踩单车到那里大约要十分钟。
我在食堂门口给她回了 *** 。
我说我正在听一个学术报告,还有十几分钟就讲完了。
我要她在那里等我 *** ,她答应了。
二
我终于找到了那部 *** ,一个女孩子站在旁边,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肉色的挎包,正看着 *** 出神。
我匆匆看了她一眼,她不漂亮,但似乎也没 *** 里说的那么不堪。
她看起来不大象骗子,我的心情不再紧张了。
每个IC卡 *** 亭都有两个 *** 。
我把车子放在一边,然后走到另一头的 *** 边。
我拨了对面的号码,我看到对面的女孩子接 *** 。
“喂——你好!”她说。是青青!她就是青青!我终于找到了!
“是我!我给你汇款了,但由于是本市的卡,所以汇不过去,不过见面我交给你吧!”我用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说。
“啊?汇不过来啊?那……我自己再找别人借吧!我不想见你!”我看到她的挎包在手里轻轻晃动。
“但……你都没钱了,怎么过啊?你能借到吗?”
“那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实在没钱就睡大街上呗!再不行就死!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她的声音疲惫又无奈。
“别这样啊!这样吧,见个面,我把钱给你,好好陪你聊聊!”
“你干嘛这么关心我?就是为了写我?找别人去吧,我不会见你的。”
“不是啊,我都答应不写了。我……我喜欢你,所以才要见你,想让你开心。”我都不知自己怎么会编出这么一句。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别和我开玩笑了!你不是喜欢漂亮的小 *** 吗?我可不是。”
“你……你别提这茬啊!反正,我觉得和你说话挺高兴的!真的,要是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得闹心一天,要一年见不到你我就得闹心一年。”我的嘴皮子逐渐利索起来。
“你又没见过我,为什么喜欢我?这样吧,你要能在一分钟内出现,我就嫁给你!”
嫁给我?这么恐怖的事情亏她想的出来!
老天作证,我可从没想过要娶谁啊!包括小雯。
至于“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话,现在谁会当真呢?
我可不想不想让自己扛这么一个大包袱,如果她是比尔·盖茨的女儿还可以考虑。
不过……想一想自己刚开了头的小说,再想想可怜的青青,我作出了决定。
我慢慢放下 *** ,走到青青面前。
她楞楞地看着我,也放下了话筒。
我抓起她的手,笑着说:“青青,我找你已经很久了!”
三
尽管青青对于我的不请自到很生气,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邀请。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
我用一只手拄着下巴,手仔细端详着青青。
她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很丰满,也很性感。眉眼似曾相识。
最吸引我的是她超大的胸部,估计该有38C。
如果叶雷在这儿,他的鼻血得比喷泉冒得还快。
“你长得挺象黎姿的。”我一边涮羊肉一边和她搭讪。
“黎姿?”她怔怔地看着我。
“哦,就是《倚天屠龙记》里演周芷若的那个……”
“我很少看电影,也没看过电视剧。”她低下了头。
“哦。”我想起她的家庭。
我把涮好的那块羊肉夹到她的碟子里。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她很少看我,即使看也是怯生生的一眼。
这时我就投以一笑,我努力让她平静。
买单的时候,我把一百块钱塞到青青手里。
她低着头,保持沉默。
“你……今天还住网吧?”
她点了点头。
“那你不如住我那里,我那儿还有张床空着。”
她抬头看了看我,又把头低了下去。
“放心吧,我不能怎样的,我是个老实人。”我严肃地说。
我趁她不注意,给叶雷打了个 *** 。
他答应今天不回来住,条件是一顿烧烤。
我和青青走在长长的马路上,夜阑人静。
我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她挣扎了一下,没再拒绝。
我让她躺在我那张床上,我去睡叶雷的床。
睡觉前,我先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她蜷缩在毛巾被里,手脚时不时还微微颤抖。
我把自己 *** ,钻到她的被里,她的身体很凉。
“我来例假了,今天。”我分开她双腿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我爱你。”我以为她在骗我,坚决地进入。
激战正酣之时,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我起身打开灯,只见满床的血。
第七章 不谈爱情
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
没有人能誓言相许永不分离
太多遗憾 太多伤感
留在心中 象一道狂流
——齐秦《狂流》
一
古龙在一本小说里谈到婚姻时说了句很刻薄的话:
我爱吃猪肉,但不等于自己要养一口猪,这完全是两回事。
我在一个BBS里提到爱情时也说了句话:
一个人是孤单,两个人是辛酸。
有一点我和古大侠类似,我们都上过女人的当。
所以我们都不相信女人,不相信爱情。
晃晃悠悠地,和青青在一起已是半月有余。
每天她呼我,如果叶雷在外过夜,她就来。
否则她还住在网吧。
我对她依然一无所知,无论姓名,学校, *** ……
她拒绝向我透露这些,也威胁我不要跟踪她。
她说她学过散打,我不知道真假。
她把我拿给她的钱一一记录,说是以后有钱了还给我。
不过她倒是真把我当男朋友了,虽然态度太冷淡。
我象个傻瓜一样围前围后,关怀倍至。
整天向一个对自己冷漠的人陪笑脸是很累的事情,但我还在坚持。
我不明白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
小说吗?已经不写了。
同情心吗?似乎也过了。
爱情吗?那更可笑。
我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所以我不相信爱情的存在。
事实上,我见过的人没一个能说清什么是爱情。
细究原因肯定会让人心理不平衡的,所以我索性不再去想。
幸好她还算有点人性,对我渐渐有了点温度。
高兴的时候会主动来拉我的手,有时也会眼睛一眨不眨地发呆。
按我过去的经验来说,这是爱上我的表现。
可是对她,我实在不敢肯定,我知道她谈过很多次恋爱。
女人天生都是演员,我不想再受骗。
无论如何,我知道她心里的结已经慢慢被我打开,这是肯定的。
除了房子,没有着落的房子。
二
有天晚上,叶雷说要用房子“办事”,说死不走。
我只好和青青一起出来,打算找个网吧过夜。
路过辽展的时候,我看到“避风塘”的牌子。
我知道这里是一家通宵营业的自助茶楼。
“咱们今儿晚上就这儿吧!”我对青青说。
我们在二楼挑了张紧窗的桌子。
我们要了一大堆的冰激凌和饮料。
青青细品每种冰激凌的味道,然后笑着用小勺喂我,很开心的样子。
据说,所谓快乐就是对目标达成的一种满足感。
越难满足的人也就越难得到快乐。
青青快乐,因为她的目标并不高。
平静的生活,稳定的感情。
甚至一客冰激凌都可以让她快乐起来。
我看着她,忽然有了想抱抱她的冲动。
长夜漫漫,自然需要有些消遣的东西。
茶楼里准备了各种棋和玩具。
青青说她什么都会,于是我去取了军棋。
我把棋盘铺开,摆自己的棋子,却见她一直在呆看着我。
“先告诉我这玩意儿怎么玩法?”她笑着说。
我叹了口气。
我去换了种比较简单的玩具——骰盒。
它只有一个盒子和五颗骰子,玩法可以自己随意。
我们摇了骰子比大小,她输多赢少。
有一次她掷出了三颗六点和两颗五点,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这次自己是输定了,笑嘻嘻地对她说:“你要是能一次扔出五颗全是六点,咱们现在就去领结婚证去。”
一个骰子有六个面。
也就是说,它出六点的概率是六分之一。
五个骰子同时出六点的概率就是六的五次方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每次扔骰子需要十秒钟的话,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应该可以出现一次五个六点。
只是“应该”可以出现,不是肯定会出现。
而且前提是要一直扔下去,不能停顿。
青青一句话都没有说,真的就这样掷了下去。
一次,两次……一百次,两百次……没有停顿。
她的眼圈儿渐渐红了,丝毫不理睬我的劝阻。
一个半小时之后,她终于掷出了五个六点。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五颗骰子摆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我。
“你不是认真的吧?”我有点笑不出来了。
“……当然不是。”她脸色一变,不再看我,低头吃早已化了的冰激凌。
“你真的想嫁给我?”
“不想。”她恢复了常态。
“你……你爱我?”我试探地问她。
“不爱!”这话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三
“都化了,别吃了!我再叫点别的。”我挥了挥手,召来了服务生。
我们已经尝过了菜单上的饮料大部分,没点过的似乎只有茶饮品。
“咱们点哪个?名字倒是都挺好听的,要这个怎么样?”我指着菜单最上排的“踏雪寻梅”问青青,她点了点头。
名字好听既不意味着好看,也不意味着好喝。
“踏雪寻梅”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兑了果汁的茶水而已。
“你看!这里真的是梅花啊!”青青一手提起小茶壶,另一只手指点其中。
明亮的灯光下,几朵梅花在茶壶里浮浮沉沉。
“哦,真的是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呢!怪不得叫踏雪寻梅,原来梅花也可以泡茶的。”
“人们只注意品尝茶中的果汁,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梅花有多香。”青青幽幽地说,“梅花的香气,恐怕只有那些真正踏雪寻梅的人才能体会吧!”
“嘿嘿,太伤感了吧!梅花是没有思想的。”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青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我,又不说了。
“你更大的理想是什么?”我打破了沉闷。
“理——想,没想过那么遥远的东西,想那些太不现实。”
“哦。”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啊?就是想找一个既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养着我,你别笑啊!笑什么?嗯,更好是个印度女孩,印度女孩比较漂亮,不象中国的那么虚荣,也不象俄罗斯的老得那么早。你看,你傻笑什么啊?就跟受了多大 *** 似的,让人看见还以为你中彩票了呢!”
她依然笑得前仰后合。
“让我最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女人说自己想找个男人养就没人笑,男人为什么就不行?总该男女平等吧!”一谈到男女不平等的问题我就滔滔不绝,义愤填膺。
“你过去的女朋友都说想找个男人养吗?”她终于能坐稳了。
“是啊,你不也想找个有钱的养着你吗?这样生活就轻松多了,不是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我不是。”
“算了吧,这念头女人都这样,说实话我不会介意的。”
“真不是,我不会骗你的。我是骗过很多人,但永远不会骗你。”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
“你喜欢我什么?”我突然问她。
“我不喜欢你。”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她毫不回避。
黎明的时候忽然变了天,窗外烟雨凄迷。
第八章 选 择
To be or not to be die,that's the question.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一
“你爱不爱我?”我第N次问青青的时候我们正在床上 *** 洋溢。
“爱!爱!我爱你!”她抱紧了我。
“咱们同居吧!我去租个房子。”事后我对她说。
“不!”她的态度坚决。
“你不是说爱我吗?”
“不爱!”她的话又让我迷惑了。
一个自称很了解女性心理的人曾这样说:“女人说‘是’的时候就意味着‘不’;女人说‘不’的时候则意味着‘是’。”
但是,如果一个女人既说“是”又说“不”的时候又意味着什么呢?
是“是”还是“不”?或者是“是不”,“不是”?
我承认我不明白,因为我不是女人。
我打 *** 给小妹哨子,向她请教。
“从你说的情况来看呢……嗯……很复杂……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是真的爱你但不好意思说出口,一种是她只是骗骗你……”
“你这不等于没说一样嘛!”
“反正你也不想和她长久,管这么多干嘛?!”
哨子说的一点没错,从认识青青到现在,我确实没想过什么长久。
更何况还有一个小雯,漂亮的淑女小雯。
虽然几乎每天都和青青在一起,我仍然偷偷和小雯约了几次。
客观地说,小雯比青青更有优势,无论容貌,气质还是家庭。
最重要的是,小雯比青青更真实可信。
青青似乎永远都让我琢磨不定。
“比较产生选择。”这不知是哪个臭屁哲人说过的话。
比较的结果似乎一目了然,作出抉择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谁会放弃美丽的风景而选择沉重的负荷呢?
可我为什么还总是下不了决心?
究竟是一种迷恋还是一种习惯?
究竟是不忍心还是不舍得?
我冥思苦想,不明所以。
二
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又出了一件事。
有天下午青青莫名地发了一通脾气,她有时是这样的。
这时候我通常把自己当贝多芬,因为我知道她事后会告诉我原因。
“我放在寝室的行李被人扔到外面了。”她对我说。
我知道她被学校收回床位后,由于没找到住处,行李就一直放在原来寝室的角落里。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就不想一想,如果我不是有为难的情况会把行李放在地上不管吗?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冷淡?为什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对我!”她越说嗓音越大。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人都是这样的,都太自私,他们才不会想那么多呢。你别生气,有我呢!”
“我真的不适应城市的生活,我想到乡下去!我只想过没有忧愁,不会勾心斗角的日子,这里不属于我。我讨厌这里的马路越来越宽,我讨厌城里的草地越来越少,我讨厌人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我讨厌这些势利的人,他们只会对象我这样没有后台没有钱的人耀武扬威……”青青把头靠在我肩上,泣不成声。
我翻出一张纸巾,轻轻帮她擦脸上的泪水。
“我觉得我活的好累!我心里的想法别人根本接受不了,所以我只好按照他们的逻辑去伪装自己,向别人陪笑脸。可这又能怎么样?我并不比别人差可现在却象一只狗一样活着,连个窝都没有的野狗……”
“还有我呢,我陪你,什么时候我都陪你,放心吧!”
“算了吧!你也会离开我的!”
“啊?不会的!将来我有钱了就娶你。”
“会的,等你有钱了就会找一个更漂亮的女孩的。”
“真的不会,我不是那种人。我爱你!”我信誓旦旦。
“你到底想脚踩几只船?”我曾这样问叶雷。
“一只就可以,如果是一只航空母舰的话。”
青青绝不是一只航空母舰,她只是 *** 中的一条小船。
就这样随波逐流,没有停泊的港口。
如果在这时候离开,她就彻底失去了方向。
虽然和小雯显然更可能有结果,我还是决定留在青青身边。
等帮她找到房子,让她的生活正常之后再离开她。
当晚临睡前,我又问青青那个老问题:“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
“真的?”
“嗯。”
“那你为什么还总说不爱我?”
“……”
“那你有多爱我?”
“我可以为你 ***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三
沈阳城里想租间房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想找便宜房子就不那么容易了。
“要不我拿钱,咱们一起住吧!”我苦口婆心地劝青青。
“不行,我不和你一起住。”
“为什么?我们不是都那个了……”
“那不一样,要是你不要我了,别人知道我同居过,谁还要我啊?”
“我不会不要你的,再说别人谁知道啊!”
“那也不行。”
“好好好,那你先用我的钱租间差不多的先住,这总可以吧?”
“不,我嫌贵,我也不用你的钱。”
“用我钱怎么了?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那也不行,还得还。到现在为止我一共欠你……”
“得了得了,你犯什么病啊?至于的吗?”
“不行!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你,我不能总靠着你活着。”
“我靠!有必要吗?这么斤斤计较!”
我跑遍了整个和平区,没哪儿能租得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
“你出的那个钱啊,要么到郊区去租去,能租着。在市里租只够租床位的。”一个房屋中介公司的老爷子这么对我说。
“你要不和我一起住,干脆就租个床位吧,现实点。”
“嗯,那……那好吧。”
尽管学校附近按床位出租的房子不少,可价钱合适地点又好的却实在难遇。
房子房子,我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房子。
“我听一个朋友说,在学校南门附近有一家往外租女生床位,租金好象挺低的,一楼。”叶雷有天对我说。
“真的?你问问你那个朋友,那家房主的 *** 是多少?哎……这么多年,你总算干了件人事,不容易啊!”我边说边抵挡叶雷潮水般的进攻。
那家房主在 *** 里说租金更低可以压到一个月一百,青青同意了。
我们和那家房主约好晚上七点去看房子,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足够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吃一顿晚饭。
我们手拉着手走进南门旁的一家湖北餐馆。
第九章 堕落天使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
一
“你别着急,慢点吃,时间够。”吃饭的时候我对青青说,“吃饭吧,就得分清先后,你应该先吃这梅菜扣肉,吃完之后吧这鱼汤就不那么烫了,水煮肉片上面一层全是辣油,凉得慢,可以留在最后吃……”
“哪儿那么多说道啊?”她夹起一块肉喂我。
“我……嗯……好了,谢谢!古龙写过一个人物,特别有意思,每次吃饭的时候先想,把这顿饭当成最后一顿饭来吃,所以几天吃一顿饭,一顿饭吃几个小时。”
她笑了笑,随即呆呆地看着我。
“别看我啊!我是比梅菜扣肉好看,但的确没它好吃,这一点我承认。你多吃点!”我紧着把菜往她碟子里夹。
“你现在瘦多了,比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挺累的?”她放下手里的筷子。
“是吗?我也觉着该补补了,一会我再要盘腰子。”
“你……你 *** !”
结帐的时候青青去了洗手间,我刚把钱递给老板就听有人冲我打招呼,回头一看,原来是都自利。
都自利是叶雷的莫逆之交,在本校读大四。虽然其貌不扬,但据说他的 比叶雷还多。都自利和这餐馆老板是同乡,所以总能在这里看到他。
“行啊你!”都自利走了过来,笑着说:“身材不错!”
“嗯?”我装不懂。
“装什么啊你?她本校的?”
“不,网友。”我看不起湖北人小人得志的德行,不大爱搭理他。
“行啊,可以玩玩。”他 *** 笑着走开了。
我心里一阵恶心。
我和青青出了饭店,给房主打 *** 说马上就过去。
“刚才饭店里和你说话那人是你同学?”她的情绪不错。
“不,不是。一个挺滥的人,上网就是为了那个。”我边走边比划了一个摸棱两可的手势,“你知不知道他刚才说你什么?”
“什么?”
“他说,可以玩玩。”
青青的笑容凝固了,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
“我没哭!”她哭着说。
“你别这样啊!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根本没那么想过啊!”
“别理我!我没哭!”她不理会我的解释。
“我知道他这人不怎么样,所以没理他啊!他不是我朋友,是叶雷的朋友,真的!我不会和这种人作朋友的……”我慌得语无伦次。
“没什么!没什么!”她用手使劲擦去泪水。
“我去买杯酸奶,我渴了。”快到房主家时她说。
“我去给你买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等我一会儿!”
我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她回来,突然我明白了,撒腿往那家湖北餐馆跑。
餐馆里两人正扭打在一起,地上狼籍一片。
二
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青青拉了出来,此时她一脸的暴戾之气。
这种情况之下当然是不能去看房子了,我半拖半抱地把她拉回了学校。
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她按在一张长椅上。
她挣了半天挣不脱,忽然放弃了努力,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拉住我?我就想打他一顿出口气!我又没有得罪他,为什么他这么说我?!是不是你的朋友都不喜欢我?”她用双手掩住了脸。
“我怕你吃亏啊!他不是我朋友,我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呢?我从来都瞧不起他,不信你问叶雷……”我去帮她擦眼泪。
“既然他不是你朋友为什么你不帮我打他?”她一把打掉了我的手。
“打他?他和叶雷挺熟的,就因为一句话就翻脸,也……”
“你如果真的爱我的话就应该打他,他都说那样的话你还不动手?”她的愤怒变成无助。
“好好好,我打他,只要你不哭要我怎么都行。”我轻轻搂住她的腰。
“不!不用你了!我自己去!”她闪了一下没闪开,继续哭着说。
“他是不是刚才碰到你哪儿了?刚才打架你吃亏了?”
“没有!刚才我踹了他肚子一脚,他没打着我。”
“你已经占便宜了啊!我还以为……”
“我就是恨他!恨他那么说我!”她终于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里全是仇恨。
“就因为那句话?为那种人,值得吗?”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活得有多累吗?象你这种生活幸福的人是不会了解的!家人对我不好,老师看不起我,寝室被收回去了,被子也被扔到外面了,整天象个孤魂野鬼一样到处找住的地方,别的女孩在想约会的时候我却在想今天该在哪个录象厅还是哪个网吧睡觉!为什么这样?我比别人少什么?我从体育到学习哪样也不差,为什么还是活得这么累?你不要打断我,让我说!现在连这种人居然也可以瞧不起我,居然也可以这么说我,我看我这辈子再活下去也是不停的累!累!累!”
“青青,你没事吧?”我看她情绪太激动,握住了她的手。
“我一定要杀了他!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以前想 *** 还怕别人笑话我,这样死了也好。你看吧,你们学校就要出新闻了。你告诉我那个人住在哪个宿舍。他叫什么来着?什么自立是吗?”她扭头看我,目光阴冷。
“你别这样啊!我替你打他一顿还不行吗?拜托你别这样,马上就能住上了,租到房子后生活就会好起来了,杀他而犯罪犯不上。”
“不!我已经决定了!我想杀他就一定要杀了他!我知道我对你是个负担,放心吧,你以后不会再看到我了。”她的话让我感到一阵阵寒意。
“你别这样,你要死了我怎么办?”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死了你还可以再找啊!你很快就会再找一个的!”
“不会的,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会的,我爱你。”
“会的,一定会的。你走吧,今天我不去你那儿了。”
“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啊!那你今天晚上睡哪儿?”
“你不用管了,你走吧!”
我能走吗?当然不能。
我了解青青的个性,要是她说想怎样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如果我真的走了,她肯定会在这里坐一夜,然后把堆积起来的仇恨都发泄出去。
如果她只是想打都自利一顿我倒不担心,担心的是她真的做什么傻事。
我不想让她只差几步可以看到幸福,却就此错过。
我苦口婆心地劝她,累到连舌头上的肌肉都想睡觉了。
我许诺说她做什么我都不拦她,只要她今天跟我回去。
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过了一夜后相信她会冷静下来。
在我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同意了。
三
如水的月光下,是沉默的夜路;沉默的夜路上,是沉默的两个人。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从梦中醒来,忽然觉得脖子又湿又凉。
我伸出右手打开台灯,不由惊呆了。
青青正用手捂住嘴,伏在我胸前无声地哭泣。
她的眼泪象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滴滴答答地洒在我胸口,又一点一点沿着我的脖子流下去。
她的眼睛已经红肿,紧紧闭着。
“宝宝,怎么了?”我抱住她轻轻问道。
“……”她看了我一眼,只是用手擦着眼泪,“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她把眼泪擦干了。
“你……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那么信任我,喜欢你牵我的手上街,喜欢你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先夹给我,喜欢你拍着我睡觉,喜欢你告诉我先吃这个后吃那个……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她娓娓道来。
“哦,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
“嗯,我知道你总是不相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从什么时候你想和我在一起的?”
“从……从我们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记得吗?那时你握着我的手,我当时就感到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很平静很安全的感觉。那天晚 *** 那样,我告诉自己要接受你。”
“那时你就喜欢我了?”
“不,没有。”她轻轻吻着我的脸颊,“喜欢你是后来的事情。我脾气不好,可你一直都在忍我,我虽然不说,但心里很明白,你真的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又总说不爱我?”
“我……我不好意思说,而且我总觉得你早晚会离开我,其实,其实我好爱你。刚才我做梦,梦到我死了,你又去找别的女人……”她的眼泪又开始如洪水般泛滥。
“别瞎想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轻声安慰她。
“我……我就想这样抱着你,粘着你,让你没有机会和别的女孩子讲话。”
“我是你的,放心吧!早点睡吧,宝宝!”我心里一阵感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没有回答,只是吻住了我的唇,然后慢慢向下……
早上醒来的之一眼看到的就是青青。
她穿戴已毕,坐在床边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醒了?昨晚舒服吗?”我用手揽住她的腰。
“你……太次!”她用力掐我的胳膊。
“睡的好吗?”
“好——象最后一次睡觉一样,睡的好极了!如果你不折腾我的话就更好了。”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我不折腾你。”我看了看表,“不早了,你该赶紧去学校了,你今天不是有课吗?”
“是该走了。”她的笑容黯淡下来。
“好了好了,去上课吧!别再不高兴了。下午去避风塘喝东西好不好?就上次我们去的那家。我中午在那儿等你,你下课就去啊!”
“嗯,”她低下头,“我……真的好喜欢你!”
下楼吃早点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满大街的车水马龙。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旁边发廊里传来林忆莲略带忧伤的歌声。
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群,忽然很想青青。
原来思念是可以这样一丝一缕缠绕于心,无时不在。
突然有了种冲动——抱住她,告诉她——“我爱你!”
我看了看表,走进拥挤的人流。
结局一:
整个下午我都在避风塘。
陪伴我的,是一本村上春树的小说和几杯冷冷的咖啡。
我就这样的等待着。
从骄阳似火等到了夜幕低垂。
从希望等到了绝望。
我终于相信她昨晚说的话,她竟真的从我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那天中午终于找到了都自利。
她带了把锋利的刀,本该 *** 都自利心脏的刀。
可是最后却从她修长的颈部抹过。
她因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死。
都自利被认为属于正当防卫而免于起诉。
我来到中街一家体育用品商店。
“我要一支棒球球棍,哪种质量更好?”我微笑着问营业员。
当我见到都自利的时候,他刚要进宿舍。
我轻轻摸到他身后,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手里的球棍上。
它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击中了都自利的后脑。
随着我的手臂发麻,他的脑袋可笑的凹了下去,象一只泄气的足球。
他的嘴巴不断往外冒着血沫,手脚还在微微 *** 。
我用一只手拉开了裤子拉链,微笑着对着都自利的脑袋撒了泡尿,然后扔掉球棍,走向十几米外的公用 *** ,拨了110。
“我要自首,我刚杀了人……”我冷静地报了案。
我放下话筒,抬起头,只见橙红色的太阳正懒洋洋地倚在远处的楼顶,原来已是黄昏。
结局二:
整个下午我都在避风塘。
陪伴我的,是一本村上春树的小说和几杯冷冷的咖啡。
我就这样的等待着。
从骄阳似火等到了夜幕低垂。
从希望等到了绝望。
我终于相信她昨晚说的话,她竟真的从我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都自利死了,狗一样地死在学校的南门。
他身上被捅了十八刀,不是十七刀也不是十九刀,因为他挨了第十八刀后刚好就死了。
目击者说一个女人向他刺了十八刀后打车跑了。
当天晚上,青青 *** 了。
两道淡淡的泪痕,生命从此苍白。
这个秋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整个美国被一个叫本· *** 的沙特人搞得人心惶惶。
俄罗斯终于开始切割打捞他们沉在挪威海底的“库尔斯克”号 *** 。
以色列一边向巴勒斯坦扔几颗谈判的糖豆,一边骑在巴勒斯坦头上拉屎。
中国足球终于圆了出线世界杯的梦想。
…………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在我眼里,都不如青青的死更加深刻。
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小雯终于和她的北京男友说了拜拜。
她现在很忙,每晚都有约会,和她现在的男友——我。
陪在小雯身边的日子永远阳光而真实。
因而我渐渐淡漠了阴暗与欺诈并存的 *** 。
直到有天要查篇国外某学报上发表的论文,我才又上了网。
我查完资料后,信手打开了自己的 *** 。
虽然已经三个月没来了,却只有一个留言,来自青青:
“我终于杀了他。
我说过我要按我的想法去做,现在做到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比别人差,却活得这么累?!
我已经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居然还要被这种人来说!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我实在觉得好疲惫。
只是一想到从此无法和你在一起,就再不能遏止自己的眼泪,就象现在。
我和别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快乐或者悲伤的情绪。
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情绪的知觉,只是希望时间可以永恒。
也许是宿命,我遇到了你,今天却要失去你。
还记得避风塘里的‘踏雪寻梅’吗?
那次我发呆,你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人们只注意品尝茶中的果汁,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梅花有多香。
其实那时我心里还有一句话。
你总是只看到我的虚幻,
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从网吧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街。
地上是灯火阑珊,天上是月朗星稀。
突然远处的天空里一颗流星拖着蓝色的尾巴轻轻闪过。
“啊!流星!”我不由叫出了声。
记得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
天上的每颗星星都是一个翩翩飞舞的天使。
她们自在而快乐地飞翔。
一旦不小心折断了翅膀,就不得不面对坠落的命运。
这时候,她们就把自己点燃,用生命来承诺那些许愿的人们。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我宁愿相信这传说。
因为我已经许下了愿望。
没有人会知道的愿望,除了我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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